烈日当头,空气中也充满灼热的气息,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出一分钟便可以使人汗流浃背。
丁书权一行人从院子里悄无声息的摸了出来,已经接近了渔场的大门口。
“等等。”
在队伍最前头的丁书权示意后面的人停下。
“怎么了?”
七濑奈美处于队列的第二位,看到丁书权的手势之后快速地蹲在墙边。
几个人都在贴着墙走,丁书权的位置已经快到大门口了,这堵墙是渔场大门附近的围墙。
水库的另一面是高山,这堵墙延伸到山脚下就没再修砌了。
“仔细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丁书权竖起了耳朵。
众人也面面相觑,蝉鸣声充斥着耳朵,并没有听见什么独特的声音。
“好像……”张正宇说道:“好像有人在呼救?”
蝉鸣声被耳朵慢慢过滤掉,一丝丝人声慢慢渗入耳中。
“救我……救命啊……”
“好像是。”
七濑奈美也表示听到了人的呼救声。
“有点像渔场老板!”
柳伊依声音虽小,但是也掩盖不住内心的惊诧。
“怎么办?”
众人再次看向丁书权。
被这么多人眼睛盯着,丁书权的大脑在急速运转,心跳速度也陡然加快,各种激素的分泌使得他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再加上炎热的天气,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脖子流下。
丁书权大口地呼吸着,握着猎枪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然后又松开,示意方七涂过来。
方七涂看到丁书权的眼神,犹豫了一会,从队尾慢慢走到了队伍的前头。
丁书权把猎枪交到了方七涂的手中,道:“我出去看看,你带队。”
然后又看了看张正宇道:“你去殿后。”
张正宇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在柳伊依的眼神下,还是站在了队尾。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带上枪啊!”七濑奈美表现出很担忧的样子。
“带枪才危险。”丁书权并没有听从七濑奈美的劝阻,直起身来,从大门走了出去。
他警觉地左右看了看,映入眼帘的除了茂密的树丛就是地上不知名的野草。
求救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可闻,丁书权循着声音慢慢往前走。
“站住。”
左前方不远处一棵树下,走出了一个身影,拿着一支手枪指着丁书权。
从黑洞洞的枪口传来一种接近死亡的压迫感,丁书权就这样站在了原地,死死的盯着眼前人,与记忆中的名为丁项哲的男人并没有任何区别,这个地方距离渔场大门也才过去了两百米左右。
求救的声音从丁项哲的背后传来,他所站的一棵树下,有一条腿伸出了一半,从裤子上辨认的话,应该是渔场的老板李鱼王。
“你把他怎么了?”
丁书权冷冷问道。
“自己过来看。”
丁项哲离开了这棵树,在它旁边不远处选择了一颗更加光滑的树干依靠着。
看到丁项哲的示意,更是看到了他把枪口垂在地下,丁书权慢慢的挪动了步伐,但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一脸玩味看着自己的年轻人。
他逐渐走到丁项哲刚刚站着的那棵树下,慢慢转过去,看见李鱼王捂住胸口躺在树下,手指间渗出鲜红的血液。
丁书权看到如此景象,呼吸有些急促,不免抬头看了丁项哲一眼,然而后者还是那样的表情,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李鱼王的脸。
李鱼王挣扎着睁开原本紧闭的眼睛,但是皱起的眉头并没有任何舒展的迹象,他浑浊的眼睛中倒映出一张略显悲痛的脸。
“来了?”
毫无力气,毫无感情。
丁书权点了点头,李鱼王的嘴唇已经有些干裂,略显紫色。
他的眼光慢慢下移,李鱼王左手捂着胸口,一大片血迹已经从手掌覆盖的范围内扩散开来,树下的泥土里也有些暗红。
“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听好。”
李鱼王咽了一口唾沫,呼出一口气。
“你是不是在水里得到了一些东西?”
丁书权有些迷惑,不过突然想到那张相片,他点了点头。
“好,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去管他,不要去管……”
说完这句话,李鱼王便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种混合着疑惑和悲痛的感觉充斥着丁书权的大脑,他的心脏在刚才似乎都少了一个节拍,这让他回想起躺在地上的李良钦。
“他跟你说了什么?”
丁项哲好像没有听到树下面两个人的谈话。
“哼,你要是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站那么远干什么?”
“算了,这不重要。”
丁项哲把枪收了起来,向丁书权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会伤害他。
丁书权慢慢站起身来,道:“为什么要杀他?”
“我觉得你首先要明白两件事情。”
丁项哲竖起两根指头。
“第一,这一枪不是我开的。”
“第二,他还没死。”
听到这话,丁书权又立马蹲下,伸出手去试探李鱼王脖子上的脉搏,虽然很细微,但是缓慢而有节奏的波动从指尖传来。
“那着是谁做的?还有,你是谁?”
丁书权蹲在地上,仰着头看向丁项哲。
被人仰头看着可能让后者感到难受,又或者他想展示自己并没有攻击性,丁项哲也蹲了下来。
“我记得我已经自我介绍过了。我叫丁项哲,男,今年27岁,一年前毕业于上海医科大学法医学,硕士学位。一年前来到这里,现在被分配到古镇柯手底下当法医。还不够详细吗?还是说,我的兴趣爱好、特长弱点都要跟你讲讲?”
面对如此详细的资料,甚至还有一些不从得知的信息,丁书权陷入了沉思。
“既然这一枪不是你开的,那你为什么不救他?”
“救不了。”
“什么叫救不了?”
“救不了就是救不了,哪里有为什么。”
“把话说清楚。”
“你是白痴啊,这里是哪里你不清楚吗?深山老林,偏僻山间,谁能来救?我吗?我拿什么救?拿枪给他包扎伤口?”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等我出来?”
“你真是个白痴,我tm也才刚到,听到枪声才往这边赶的。”
“我不信。”
“你不信尼玛啊,神经病。算了,我不跟你吵架。”
丁项哲再一次站起身来,一脸看白痴一样地看着还蹲在地上的人。
“之前就你一个人跟老板在一起,鬼知道你说的话能不能信。”
“哼,鬼当然知道,鬼什么都知道。”
“什么意思,能不能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
“好,我就跟你好好说话。第一,我刚开始确实跟这个倒霉蛋在一起,但是我什么有用的都没有问出来,他只告诉我一个地方,让我去找。我将信将疑,就出来找他说的一个小房子,结果到了那里发现是个茅坑,tmd我就回来了,准备找他算账,结果半路上听到枪响,我就看见这货倒在树下。就这么回事,听懂了吗?”
丁项哲以极快的语速叙述了他刚刚的经历,丁书权则以极快的思考速度分辨着真假,但是听完他的话后,发现并没有明显与事实有出入的地方。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渔场的门口,与门口方七涂探出的一只眼睛交换了眼神,示意他们再等等。
方七涂眨了眨有,把头又缩了回去。
“那好,如果你说的都是对的。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丁书权走到丁项哲身边,双眼直视对方。
“说。”
丁项哲双手一摊,然后再环抱在胸前。
“第一,假设你就是丁项哲本人,那么你一个法医是怎么拿到枪的,是怎么会用枪的?”
“哼。说你傻逼还是抬举你了,谁跟你讲的法医不能拿枪?这个问题我都懒得回答。”
看着眼前嚣张的人,丁书权把怒气强压下去,心中关于真假丁项哲的猜想又浮了上来,眼前这个肯定有问题。
“那好,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丁书权再次问道。
“很好,你这个问题就不显得你像刚刚那么弱智了。那我告诉你,古镇柯叫我来,不仅仅是替代那个姓刘的人那么简单,其中还有一项任务就是监视你,跟着你们过来这边,难道有问题吗?”
虽然丁书权已经预料到他会是这个回答,但是眼前这个人嚣张的态度怎么样也无法和篝火晚会上那个文质彬彬的人影重叠。
“第三个问题,你找渔场老板想要知道些什么?”
丁书权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这才是他想知道的关键,刚开始丁项哲把李鱼王单独交到一边时,他还没在意,因为那是他还相信这个年轻人是可以相信的,反正最后不管问到什么也都可以共享情报,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还是太幼稚了。
听到丁书权问这个问题,丁项哲戏谑的表情也收敛了起来。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是要知道的。十几年前,这里发生过与你今天被淹类似的事件,不过当时被拖下水的是李鱼王的大儿子,大儿子被救上来之后手里多了一样东西,就在这之后,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导致了李鱼王家庭破碎,妻子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了他。”
“手里多了一样东西?什么东西?”
“一张相片。”
(本章完)